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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9章 到底是誰在幸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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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文初最後的那一番話,談禮最終還是沒有回答。

她不知道該說什麽,直到離開燒烤店腦子裏也還是那些話。

她知道這一定是林赴年拜托林文初的,他估計是覺得自己嘴笨,特地拜托林文初來開導開導她。

可是她很早就可悲的意識到,那些開導的話對她來說是沒有用的。

那些深夜年歲裏滋生的傷疤,不會因為一番開導就豁然開朗,可她也依舊感激。

哪怕對她沒有用。

她只是更覺得自己不堪了,因為她好像無論別人想怎麽救她,她都爬不上去了。

她在麻煩別人,可是她真的好像壞掉了,她好不起來了。

俞鎮街上很安靜,也沒有什麽人。

這個時候大家應該都在家裏,一家幾口其樂融融地呆在一起。

她一個人走在漫無目的的街上,精神都有點恍惚。

手腕上的新傷不合時宜的開始泛痛,帶在她手腕邊的那個銀鐲子就像是一個笑話。

銀鐲子有保佑平安的意思。

可是她自己都在傷害自己,又到底怎麽平安。

到底什麽時候才是頭呢?談禮擡起頭想。

冬天的天暗的很快,今天早上好像還下了雨,現在是下午五點,外邊灰蒙蒙的,原本應該湛藍的天空此刻被一大片烏雲遮了個徹底,她現在就像是身處在動畫故事裏的灰色世界,看不見任何除卻灰色以外的色彩。

但她也分不清,是不是她太悲觀了,所以周圍的一切都變得好暗好暗。

在灰暗的小巷子口,周圍很安靜,只是偶爾會有沒關緊窗戶的幸福溢出來,幸福的笑聲幸福的交談,很幸福,這個世界上好像到處都是幸福的人。

可她好像並沒有聽見,談禮依舊擡著頭,她盯著頭頂的那盞很早就被修好的路燈,看著它走神。

在巷子口沒有人路過,除了那些幸福的聲音外,也算不上聒噪,很安靜,沒有人會來打擾她。

好像這樣也挺好的,她想。

如果一直能這樣安靜下去也不錯,沒有人會來打擾她,沒有人會來說些她並不想聽到的話,也沒有人會用一句輕飄飄的話,就擊潰她那潰爛不堪的靈魂,擊敗她潰不成軍的另一面。

可大概這個世界就是不願如她意,連最後的一點安靜也不願意吝嗇給她。

口袋裏的手機不合時宜的發出震動的“滋滋”聲,談禮只好被迫收回目光,她低頭拿出手機,看著手機屏幕上的來電顯示發呆。

是一個陌生電話,電話號碼IP顯示的是江城。

不難猜就知道是誰。

她餘光瞥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,莫名的想感嘆。

還真是挺準時的。

談禮嘲諷似的笑了一下,手機鬧耳的鈴聲依舊混著震動聲作響,在安靜的小巷子口格外刺耳。

她沒有第一時間接通,也沒有掛斷,只仍由著電話鈴聲作響。

直到好幾秒後,在手機那頭會響起機械女聲告訴對方她可能在忙,請稍後在播之前。

她終於接通了那則電話。

電話被接通的那一秒鐘裏,她依舊在想,剛才望著天望著路燈放空時想的問題。

這個世界,到底是誰在幸福啊?

不過不管是誰。

那個人都不會是她。

“餵。”電話那邊沈辭的聲音難得平靜,她喊著談禮的名字:“談禮。能聽出我是......”

“沈辭,你到底想怎麽樣啊?”手機挨在她的耳邊,巷子口起了一陣風,談禮卻不想再和她繼續周轉下去了。

她眨了眨眼睛,被風吹的有點冷,話裏是說不上來的疲倦:“你到底想幹什麽,別拐彎抹角了。”

“這個問題你好像已經問過我很多遍了。”對面的沈辭估計也沒想到談禮會突然那麽開門見山,她嘴邊的話一哽,可隨後又變得戲謔起來。

“談禮,今年是大年初一,家家都在團聚,你也在吧。

可是我家裏,只有我和我媽媽兩個人。”

她的話帶著指責和嘲諷,話裏話外的意思很明顯,談禮知道她是什麽意思,可她的情緒依舊平靜,像是一灘死水,泛不起半點波瀾。

談禮只是回過頭看了一眼面前的巷子口,身邊的樹葉子被風吹起來,在空中孤獨地獨舞,周邊本蔥郁的大樹,在她面前雕零。

世界的一切好像都在慢慢死去,在雕零消失。

談禮不明白她嘴邊的高高興興團聚是什麽意思。

但她很想告訴她,從初三的那一天起,她再也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。

連睡眠都成問題的人,根本不在乎今天到底是不是年初一,根本不在乎過不過年。

不過她懶得回答沈辭,她太累了,好像閉上眼,下一秒就會睡著。

面對談禮的沈默,沈辭顯然有點不悅,她沒料到為什麽今天談禮好像一句話都不想和她多說。

但不管怎樣,她都是要問出自己這三年裏一直想問的那句話的。

“你去看過她嗎?”

沈辭問出這句話的時候,其實她自己都有點意外。她以為至少在問這句話的時候,她一定會情緒崩潰,罵著尖叫著問談禮。

可是似乎並沒有,今天電話那頭的人格外平靜,讓她都感覺不安。

而她們都心知肚明,她嘴邊的“她”是誰。

談禮是在聽到沈辭這句話後,原本心如死水的眼底,莫名有些閃爍,但她還是沒有講話。

“你為什麽不去看她,你是不是不敢?你是不是也心有愧疚?”

沈辭的話一字一眼地砸在她的身上,那些每一個字都像是突然變成了固體,變成了一根根銀針,刺進她的皮膚裏。

“是。”她心突然被絞著似的疼,疼到喘不過呼吸,她不想再聽沈辭說下去了,所以她終於開口了。

“你說的一點都沒錯,我不配去見她,我是當年一切事情的罪人,我應該不得好死。”談禮在電話這頭明明笑著,可是聲音卻脆弱極了。

沈辭聽不清她有沒有哭,因為談禮除了聲音有些沙啞外,情緒依舊是平著的。

“我不該去那裏見她,我應該死了,下地獄去見她。

所以沈辭,你給我發了那麽多消息,天天咒我死,你到底想做什麽,你直接說吧。

如果想要我死,那真的很快了,很快就如你願了,你現在應該開心才是。”

你不用著急了。

因為我會自己去死。

她的話很平淡,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。

沈辭在電話那邊卻整個人都被這番話怔住了,這是她和談禮撥通過那麽多的電話裏,她第一次被她的話詫異到啞口無言。

所以最後她幾乎是落荒而逃:“談禮,你別想說這點話來嚇我。

你要是敢去死,當時小榆死了,你怎麽不跟著她一起走啊?

你不是想知道我要做什麽嗎?別急,你就先活在那些未知的恐懼裏吧,總會有一天,你會知道我想做什麽的。”

她還在努力強撐著威脅,試圖讓談禮感到害怕不安。

可很明顯,電話那邊的人沒有理她。

她反而笑了,帶著一股自嘲又或者是笑她的意味:“那你最好快一點。我怕你等不到那天。”

......

“嘟嘟嘟——”

她的話剛說完,對面就氣急敗壞的掛了。

沈辭可能會覺得她是在挑釁吧。

但其實她真的只是在敘述一個事實而已。

說不定呢,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哪一天。

電話被掛斷後,周圍又恢覆了一片寂靜,可她沒辦法回到剛才那樣了。

這通就像是在提醒她。

提醒談禮,你的生活一團亂,任何一個人都能打破你想要的短暫的平靜。

她把手機重新塞回了口袋裏,面無表情地往回家的路上走。

頭頂的路燈應該是信號不好,在灰暗的巷子口,一下一下閃爍著,忽暗忽亮,看著很滲人。

巷子深處,她單薄的身影漫無目的地走著,她低著頭,看不清臉色。

只身朝著黑暗走去。

談禮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逼近黑夜了,她走進門,和在坐在客廳喝酒的沈鴻撞了個正著。

她一楞,顯然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遇到沈鴻。

她還以為今天中午他們就會起身,一家三口一起回李麗的老家。

和往年一樣。

不過今年居然沒去。

但她也不想開口問,畢竟和自己也沒關系。

沈鴻他們還在家,只會讓她覺得更壓抑,心情更煩。

想著她蹙著眉,就想回臥室裏去。

她很少和沈鴻打招呼,這幾天喊他“爸”的次數也少之又少,這幾乎像是父女倆唯一的默契,共同不把對方當回事。

當然,在這一點上還是沈鴻厲害一點。

談禮做不到,不然她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。

可今天沈鴻好像有意要打破那層不待見的默契,他先是看見談禮一楞,又不自覺地想起之前把她推倒的事。

他四十幾歲的人難得的別扭,想要道歉。

可又覺得沒必要,他是談禮的親爹,哪有親爹給女兒道歉的道理。

她就應該理解他,不能怪他。

沈鴻一直都是這麽想的,所以這麽多年,明明他應該對談禮道歉的事情有太多,可他從來沒有開口說過。

在不知不覺的時間變遷中,他們這一段父女關系走到了冰點。

“你是看不見你老子我嗎?”沈鴻還在心裏想著事情,見談禮又要繞過自己走回臥室,嗓門頓時大起來。

談禮被他的聲音吼的一怔,腳步都停頓住了。

但她今天真的不想多說話,她真的覺得自己很累,可能是在燒烤店幫忙太累了,又或許是沈辭的那通電話,抽走了她渾身上下的最後一點力氣。

“你他媽不說話什麽意思?”對面談禮的沈默,沈鴻想發脾氣,可又沒底氣,只能在更大的聲音上掩蓋自己的心虛。

他放下了手裏的酒瓶,喝的有點上臉,他走到談禮的身邊,強制著掰過她的肩膀,讓她面對自己:“我他媽問你呢,一句話都不說,這副死樣子給誰看?”

談禮聽著煩極了,沈鴻渾身一股酒味,沖進她鼻子裏很難受。

她真不知道今天到底又怎麽了,她這位親爸喝了酒怎麽又要發瘋。

但她現在真沒時間等一個酒瘋子發瘋,談禮不耐煩的扯開沈鴻放在她肩膀上的手,轉頭就要往臥室裏走。

可談禮卻不知道她這一忤逆的舉動在沈鴻眼裏代表著什麽,他喝了酒,意識本來就不大清醒,面對面前一言不發的談禮,她看著很不耐煩,那張稚嫩的臉和記憶裏的一個女人對上,一樣的眼神和表情,無疑都是在看不起他,說他無能,說他沒用。

只是和記憶裏不同的是,談禮一句話都沒說。

沈鴻最討厭的就是看到這種不耐煩的表情,他頓時暴躁起來,一把拽過談禮,猙獰的臉上臉色漲紅,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:“他媽的,你少給老子擺出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,和你那個媽一個樣,天天這副樣子,媽的,看著都晦氣!”

談禮不知道沈鴻為什麽突然像是被觸及了逆鱗般的發瘋起來,他的聲音太響,罵的實在難聽,吵得她幾乎耳鳴。

“老子他媽養著你,你天天擺出這副樣子來給誰看?一副晦氣樣子,怪不得你媽他媽的當年不要你!

你以為老子想養你是嗎?媽的早知道就該當初把你丟到荒郊野外去,養你還浪費老子的錢!”

沈鴻的每一句話都很難聽,談禮本來想忍忍就過去了,等著家裏其他人回來就好了。

可是她還是在沈鴻嘴裏聽到了最不想聽到的那句話。

“怪不得你媽當年不要你。

你這種脾氣,就和養不熟的白眼狼一樣,老子他媽養條狗都知道吐舌頭討好我,養你呢?花著老子的錢,一副誰都欠你的樣子?”

沈鴻汙穢的話還在她的耳邊繼續回蕩。

罵的真夠難聽的。

可是談禮滿腦子都只記住了那麽一句話。

怪不得你媽當年不要你。

怪不得你媽不要你。

怪不得她不要你。

她的腦子裏又開始響起很多雜亂的聲音,那些亂七八糟的聲音裏摻雜著最清晰的一條。

“談禮,媽媽最後悔的就是生了你,如果沒有你,你不出生,一切都不會這樣。”

又是這句話。

談禮聽的幾乎要心碎,她的心真的很疼,疼到快要讓她喘不過氣來。

她不明白,為什麽這個世界上有那麽多人,只有她,是不被寄予希望,不被寄予降生的孩子。

她不明白,可她搖著頭想要反駁,她不想再聽到那句話了。

她不是的,她才不是從小就被拋棄的小孩,她也不是從出生就變成這樣的性格的。

明明以前小的時候,她是個活潑開朗,鄰居家人人見了都要誇一嘴的小姑娘。

一切到底是在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呢?

是在談芝的離開後,沈鴻每天酗酒,在街上宿醉開始嗎?

還是從他很快就二婚,把所有的註意力都放到了剛剛降生的沈儀身上。

其實都不是。

談禮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明白那天是怎麽到來的。

是她,是她看到了沈儀出生時,沈鴻和李麗希翼高興的目光,是他們把那麽小的一個嬰兒抱在懷裏,細心取名字逗他笑的時候。

原來有人的出生是可以被期待著的。

可是為什麽只有她呢?

只有她不是,只有她從出生開始,從記事開始,就要那麽殘酷的記住了媽媽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。

那些事情,光是想著談禮的眼淚就要掉下來,她緊緊死咬著唇,嘴邊都被咬出血絲來,可那還是阻止不了臉上被滾燙的眼淚洗禮。

“不是我要出生在這個世界上的。”是你們把我強制性地帶到這個世界上的。

可是你們生下我。

卻不打算愛我。

把她拋在了那麽冰冷黑暗的角落,仍由她哭,不管她,不愛她。

所以她才變成這樣的。

她是個沒有被愛期望長大的孩子。

“怎麽,聽你這話你很委屈是吧?那你應該去怪你那個親媽,是她要把你生下來的,但她又不管你!”談禮終於開口說了話,沈鴻被她的那句話說的一怔,可也只是停頓了幾秒,他又生氣暴怒起來。

甩鍋,把一切都甩給他恨的那個女人。

女兒,不是他要的。

面前的談禮,對他來說也只是個和談芝曾經相愛過的汙點。

大概連談芝也是這麽認為的。

因為他們彼此憎恨著對方。

她恨他的沒用。

他恨她踐踏自己的尊嚴。

他們的恨,忽略了一切,甚至忘記了談禮。

而事到如今,沈鴻依舊沒認為自己有半點錯。

談禮聽著沈鴻那些試圖自己騙自己措辭,連連發笑。

她笑沈鴻自欺欺人。

她笑談芝看錯了人。

她更笑自己,笑自己那麽不堪,卻還要茍延殘喘在這個世界上。

她的臉上黏著眼淚,嘴上卻不停笑著,心裏卻好像碎了一塊:“那你呢?”

“你管過我嗎?你養我?你給我錢嗎?你知道我今年讀高幾嗎?你知道我功課好不好嗎?你問過我關於我的任何事情嗎?”談禮一字一句的不留情面地質問他,她咬著牙,她真的恨透了眼前的這個所謂的父親。

“你從來都沒有管過我,你不知道我經歷過什麽,你也從來都不在乎!

你只會一味地指責我,因為我沒有活成你想象中的樣子!”她的語氣也越來越激動,聲音一聲比一聲尖銳,她想控訴的話有太多,她恨的事情也有太多太多。

但她也真的好想告訴沈鴻啊。

告訴他。

她光是活著,已經用盡全力了。

“從幼兒園,到小學,到初中......”

談禮幾乎越講越崩潰,在她的童年記憶裏,沈鴻的存在微乎及微。

她喋喋不休地想說很多很多,可話裏突然提到初中,她才終於如夢初醒般安靜下來。

她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,因為她不想提到那個不堪的回憶。

她也不希望沈鴻提到。

那是她人生裏,最痛的第二條傷疤。

可是沈鴻早就被她語氣強硬的那幾句話給問惱了,見她提到初中不講話了,語氣更惡劣起來:“怎麽不說了?剛剛不是很硬氣嗎?

你是不是又想說你初中那點破事?

被一群小孩子欺負一下能怎麽樣?還我不知道你經歷了什麽?

人家怎麽不欺負別人就欺負你啊?你自己難道沒有問題嗎?

你不會從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嗎?你看看你現在的這副樣子,敢來對著我這麽說話,真是翅膀硬了啊。

你這樣子,我看啊,那些欺負你的人也沒什麽錯,你被他媽校園霸淩也是活該!”

沈鴻的最後一句話聲音很大,談禮突然在那一瞬間整個人都呆滯住了,她的腦海裏開始不停地回想著那句話。

你被校園霸淩也是活該。

活該......

那些讓她不堪回首的記憶再次翻湧上來,那麽多無數次,她掙紮的,甚至用小刀來傷害自己才能藏住的痛苦,被一句話活該通通埋葬。

談禮覺得自己心裏有一處地方好像坍塌了。

好在她心上本就是枯木草地,再塌陷一處好像也不是大事。

可她為什麽那麽難受啊,她心上疼的麻木,胸口像是被一塊石頭給死死壓著,悶的喘不過氣來。

那句話的殺傷力好像真的很大,比她想象中要大很多。

下一秒,她的手緊緊攥著胸口的衣服,整個人額頭泛起冷汗,疼到蹲在地上,好像再也站不起來。

“原來你一直都是這麽想的。”她低頭笑的已經崩潰,眼淚一滴滴砸在地上,印出一個個水漬。

原來是活該啊。

她笑的心臟發疼,笑的好像渾身都在發痛。

原來早就有答案了。

她所有的不幸,原來只要用兩個字就可以概括了。

活該。

她是被拋棄的人,所以她活該。

她是受害者,所以她活該。

她是目睹一切,甚至那麽多年都在反覆做著當年那場噩夢的人,所以被沈辭恨著,被人欺負也是活該。

談禮從來沒覺得那麽簡單的兩個字,會讓人那麽痛。

痛到她發笑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還有一半大虐,接下來就要解釋初中的事情了。

最後還是想強調一句話:拒絕受害者有罪論!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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